李鸿阶

　　摘 要 本文在分析大陆新移民发展趋势的基础上，深入阐述新移民与大陆经济社会发展的互动关系，提出了做好新时期大陆新移民工作的对策建议。

　　改革开放以后，随着大陆新移民的逐渐增多，海外华侨华人的构成更加复杂化，呈现出“多层化、多样化、全球化”的发展趋势。一方面，大陆新移民的省籍、职业、学历和生活方式等出现了多样化。虽然大陆新移民仍以广东、福建两省最多，但目前已遍布各省、市和自治区，上海、北京等大城市有后来居上之势。从职业构成看，已由过去的以农民、矿工和商人为主、低级职业者比较多，转向律师、企业经营者、软件开发者、科技人员等，高级职业者和复合型人才迅速增加。在生活方式上，已由过去的聚集生活、坚守中华传统文化，逐步融合当地化和欧美化发展。另一方面，大陆新移民已由东南亚地区走向世界各地，在美国、日本、加拿大、欧洲等发达国家定居者日益增多，实现了“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华人”向“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华人”的转变，在国际竞争格局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。

　　一、大陆新移民的发展趋势

　　根据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制定的分类标准，国际移民分为五类，即移居者、工作（合同）移民、专业人才、非法移民和难民。对于新移民概念，大陆较具代表性的是国务院侨办的解释：新移民是“改革开放以后移居国外的我国公民”。

　　大陆新移民在华人国际移民中所占的比例也越来越大。据美国“2000年世界移民报告”估计，每年移往国外的中国移民超过了40万人（1）。其中，美国、加拿大、欧洲、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是大陆新移民的首选地，而南美、南太平洋国家，则是大陆新移民转向发达国家的中转站。据福建社会科学院课题组调查，大陆新移民更加注重移民行为能否成功，而对移民方式、移民目标与移民价值的选择则放在其次。从移民数量看，1980~1999年间，大陆新移民由正常途径移居发达国家的超过100万人，其中移往美国、西欧、澳大利亚和日本有90多万人，其它国家约10万人。目前，大陆新移民约为300万人，加上非法移民数量，估计大陆新移民总数已超过400万人（2）。

　　大陆新移民的移居方式，以出国留学、家庭团聚和投资移民为主，其中，非法移居者占有相当比例，目的是为了求学、寻求较好的生活环境与工作机会，他们在海外赚取一定的收入后，不少人期待着日后回来继续发展。据不完全统计，目前大陆归侨侨眷共有3400万，归侨有106万人，其中改革开放后出国侨居又归来的“新归侨”16万人。（3）

　　1、出国留学。 世纪 年代后，大陆出国留学政策日益开放，在“支持留学、鼓励回国、来去自由”的十二字方针感召下，大批出国留学人员不仅完成学业，获得了硕士、博士学位，而且许多人在当地的大学、政府部门中任职，或在科研部门、大公司任业务骨干。他们都是大陆开放政策的直接受益者，有着强烈的爱国心和历史使命感，希望祖国能够早日富裕强大。与此同时，大陆实行改革开放后，经济保持着快速稳定发展，市场潜力巨大，已成为世界经济的主要增长体，也吸引着大批国际资本前来投资。在这种吸力效应下，不少的留学生多渠道地回到大陆创业。据教育部统计，1978~2002年底，大陆有近60万人通过公派和自费留学，前往100多个国家或地区学习和进行研究，同期学成回国工作的有近16万人。

　　2、投资移民。随着经济发展，居民收入水平提高，尤其是民营经济快速崛起，已经积累了大量外汇资金，为大陆居民、企业开展境外投资和成为商业移民创造了条件。近年来，在大陆新移民中，投资移民或商业移民已占到相当比例。据加拿大联邦移民部公布资料：中国大陆投资移民人数急剧增加，1986～2000年累计为1491人，仅2000年就有665人，占到当年加拿大投资移民总数的47％以上（4）。据报告，美国南加州是许多华人移民的“第一站”，也是华人新移民的“晴雨表”。近 年来，中国大陆相当的一些人先富起来，目前大陆投资移民已占到南加州华人投资移民的七成左右（5）。另据统计，全美福州乡亲人口总数有45万人左右，仅在纽约区就有福州乡亲30万人，成为福州人在美国的大本营。

　　3、技术移民。近年来，为了解决老龄化、科技人才短缺等问题，发达国家竞相修改了接收技术移民和招收留学生政策，以减少外国移民的进入阻碍。据美国移民局统计，在美国每年发放的H-1B签证中，中国大陆人士占到9％。在美国51万人的外国留学生中，11％是中国大陆学生。1987年以后，在澳大利亚的中国大陆自费留学生中，有80％～90％获得了永居权。 1997年澳大利亚政府规定，凡持有永居权的移民学者（留学生）均有资格申请入籍，2004至2005年度共有7780名技术移民来到澳大利亚，创下了历史新高（6）。自1995年加拿大开放签证以来，大陆新移民与日俱增。2000年大陆新移民3.6万人，其中技术移民2.5万余人，占加拿大技术移民总数的1/4。2004年日本的中国大陆留学生就职者高达3445人，创历史最高记录，居日本外国留学生就职数量的第一位，就职比率占到总数的65.4%（7）。

　　4、非法滞留者。非法移民不是中国大陆的特有现象，即使是经济发达国家，非法移民也大量存在。据统计，近10多年来，欧洲经合组织成员约有75%移民是以政治理由提出避难申请，其中仅一半有正式依据（8）。中国大陆的非法滞留者有数十万人，主要活动形式为：一是持合法护照、签证出境后，换持伪假护照、签证偷渡；二是持伪假护照、签证或以虚假资料骗领的护照、签证从口岸出境；三是以旅游、留学、劳务等名义进行非法移民活动。究其原因：一是大陆沿海地区群众向来就有出外谋生的传统。二是大陆沿海地区群众出国发展愿望强烈，但因签证数量限制，合法劳务输出无法满足公民的出国需求，导致部分人铤而走险采取了偷渡方式。三是由于人口老龄化和出生率下降，西方国家对外籍劳工需求量大。而不少的西方国家出自政治目的，对大陆非法移民实行“政治庇护”，间接地鼓励许多人采取偷渡达到移民目的。据美国移民服务局统计，2002年中国大陆公民向美国提出的庇护申请案（利用“法轮功”、一胎化理由，大多为假案）为10522件，通达率为52% 。

　　二、新移民与大陆经济社会互动关系

　　在大陆的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，新移民扮演着重要的角色。通过直接投资、开展对外贸易、提供技术服务和捐资公益事业等方式，新移民与中国大陆实现了互动发展的双赢目标。

　　一是新移民促进了经济发展。改革开放以来，随着投资环境不断改善，回报率稳步提高，中国大陆日益成为国际资本云集和跨国公司投资的最“理想”地区。据统计，改革开放以来至2005年2月底，中国大陆累计实际吸收外商直接投资5700亿美元，在大陆实际利用的外商直接投资中，大约60%是华侨华人投资的，其中新移民投资占10%左右，估计这一比例还将继续增加。2005年大陆对外贸易总额突破1.4万亿美元，其中达到千亿美元的“超级贸易伙伴”已增至欧盟、美国、日本、中国香港和东盟五个，是与大陆新移民的“穿针引线”作用分不开的。

　　二是积极地捐资公益事业。给家乡亲人汇款，矢志不移地支持祖籍地的经济和各项公益事业发展，一直是海外侨胞和新移民帮助家乡的主要途径。1990年9月以来，大陆颁布了《归侨侨眷权益保护法》及其实施办法，一些省、市相继出台了《华侨捐资兴办公益事业管理条理》，极大调动了广大侨胞和新移民捐资公益事业的积极性。广东省改革开放以来，海外侨胞和新移民捐款赠物累计超过数百亿元人民币，对当地的教育、科技、卫生事业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起到了重要作用。据不完全统计，截至2005年底，福建省的旅外乡亲和新移民捐资公益事业金额达到108亿元。可以说，如果没有海外侨胞和新移民的积极贡献，就没有大陆迅速发展的今天。

　　三是新移民为大陆提供技术服务。近年来，通过引进海外侨胞中的高层次人才和紧缺型人才，为祖国大陆的“科教兴国”和“人才强国”战略服务，推动了大陆的产业升级和技术创新。大批新移民（尤其是留学生）通过兼职、合作研究、投资和资助新公司、人力培训、充当中介人等形式来为祖国服务。据统计，在广州的多家留学生企业中，成功率达到80%（9）。 北京中关村科技园区已经建立一整套的留学生创业服务体系。截至2004年8月底，在中关村科技园区的1.3万多家高新技术企业中，从事电子信息企业占70%，生物医药约占20%。其中，留学生企业2300多家，从业工作的留人员达到5909人，并涌现出一大批杰出的创业人才（10）。

　　此外，在反对霸权主义、“反独促统”、维护祖国安全和领土完整等方面，新移民立场坚定、旗帜鲜明，赢得了海内外中华儿女的一致好评。在新的历史时期，新移民要发挥更大的作用，必须未雨绸缪，更加有所作为。

　　一是充分发挥“五缘”优势，成为大陆企业“走出去”发展的最佳中介。新移民的人脉资源相当深厚，他们出生在大陆，工作和生活主要在海外，不仅充分了解大陆的情况，而且与住在国的关系密切，可以帮助大陆企业和产品进入住在国市场，充分发挥自己的科技优势，与大陆企业结成战略同盟关系，共同分享大陆经济改革和增长成果，为大陆企业开展境外投资和“走出去”发展服务，从中起到搭桥牵线、协同发展之目的。

　　二是强化新移民网络优势，联结全球华商促进大陆发展。一方面，世界各国的投资环境、市场结构、贸易规则等均有很大的差别。因此，新移民应加强对住在国的市场研究，深入了解各国所处的发展阶段、不同情况和特殊要求，及时地掌握各地市场变化、投资鼓励重点和产业发展规划，根据比较优势原则，有针对地引导大陆企业与住在地开展投资、贸易和技术合作活动，必将给广大华商和新移民带来更大的发展空间。另一方面，大陆快速崛起，年均经济增长率达到8%至9%，市场消费潜力大，可以为华商和新移民带来更好的发展机遇。因此，要充分发挥新移民的先导力量，加强与祖籍地联系和生意上的交往，更多地进入中国大陆市场。
三是促进互利双赢，共享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机会和利益。市场竞争其实就是企业核心力的较量。因此，新移民要通过资源整合，努力发挥比较优势，强化核心竞争力的培养，不断地提高技术水准和增强自我发展能力，以赢得区域经济一体化的主动权。新移民不仅熟悉双方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的特殊优势，而且拥有一定的经济实力，在住在国有着广泛的影响力。因此，在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中，新移民要发挥联结祖国大陆与住在国的“两头”优势，促进取消关税和非关税壁垒，尽快实现贸易、投资自由化与便利化，减少服务贸易限制，发展知识产权和竞争政策，为大陆企业进入当地市场提供便利条件；通过贸易和投资增长，扩大内需乘数效应，使合作双方共享区域经济一体化带来的机会和利益。

　　四是促进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，增强自我发展和抵御风险能力。区域经济一体化将对世界经济格局产生重大影响，也给各国的产业结构调整创造了必要条件。但由于历史的原因，广大华商主要从事第三产业，重点是金融、房地产、酒店等现代服务业，而在制造业、高科技产业等则处于相对弱势地位。因此，新移民应成为区域经济一体化的积极参与者和推动者，通过参与区域经济一体化不断强身健体，保障自身合法的权益。与此同时，要加强与当地的华人企业合作，利用自己的科技优势，促进产业分工和规模化生产，通过对外投资带动出口，进一步拓展国际市场，不断提高研发能力和发展制造业水平，增强抵御风险和自我发展的能力。

　　五是与各族人民和睦相处，共同搭乘祖国大陆经济增长“快车”。加强与住在国的经济合作，促进双方的政治、文化交流与合作，有利于新移民了解和加强与祖籍国的联系，促进住在国了解中国大陆和改善双边关系，增进双方合作利益，为新移民的生存发展提供更好的社会、经济和政治环境。作为世界经济增长的“火车头”，中国大陆经济最具发展活力，估计2010年进出口总额将突破2.5万亿美元，2020年人均 逾5000美元（11）。因此，搭乘中国大陆经济增长的“快车”，不仅符合住在国的自身利益，也为新移民发展提供更广阔的舞台。加强与当地人民联系，充分发挥华商网络的开放性，加强新移民与各国政府、民间组织和科研机构的联系，不仅能使新移民成为住在国与中国大陆经济合作的重要“桥梁”，支持住在国企业对华投资，而且将促进新移民与祖国大陆的互动发展，增强新移民对全球经济负面影响的抵抗能力。

　　三、做好大陆新移民工作的建议

　　改革开放以后，祖国大陆的公民享受到了自由移居他国的正当权益，但至今尚未有一个专门的政府机构，具体负责向移居他国的公民提供相关数据。目前，发达国家的新移民已经占华侨华人总数的一半以上。如果发达国家的移民政策没有大变动，估计在未来的10多年内，大陆新移民人数将占到发达国家华侨华人总数的七成以上。大陆新移民以流入发达国家市场为主，其实这是一种以民间方式运作的跨境劳务输出，属于正常的国际人口流动范畴。在世界各国朝野关注新移民动向时，大陆应当制定更加有效的政策，进一步重视新移民工作。

　　（一）从战略的高度，扎实推进新移民工作。据世界银行研究显示，发展中国家向外输出移民数量每增长10%，就能使贫困人口减少2%。海外汇款是一种有效的新型海外援助，有很强的放大效应。目前，大陆仅劳动力人口就有7.4亿，比欧美发达国家的4.3亿劳动力还多出3.1亿人（12）。随着新增劳动力、下岗和失业人口增加，经济结构调整、城市化进程、西部大开发加快以及与世界经济关系的不断深入，未来几年内大陆将释放和派生更大量的剩余劳力，形成人口迁移的巨大“推力”。据公安部统计，仅2005年上半年，大陆口岸边防检查部门共查获非法出入境人员4174人，组织、运送他人非法出入境人员16人，协助他人非法出入境人员79人。2004年查获非法移民活动人员5975人。其中持用伪假证件人员3403人，组织、运送、协助他人非法移民活动202次。近10年来，共遣送非法入境、非法居留、非法就业外国人63000人次（13）。因此，在打击偷私渡的问题上，一方面要在国际舆论上表明中国政府反对偷私渡的坚定立场，毫不手软地打击蛇头；另一方面，对已在国外落脚的新移民要尽力帮助，提供一切的可能和方便，以利于他们的生存和发展；对非正常渠道移民出境、已取得所在国的合法居留权者，要承认其移民身份，做到一视同仁，不得歧视。

　　（二）拓宽出境管道，让更多的中国人走出国门。非法移民历来就是国际移民的重要组成部分。据报导，每年约有130万移民涌入美国，其中约1/3是非法移民（14）。由于西方国家存在移民政策的“空隙”，移民不仅有生存空间，而且合法移民与非法移民身份可以转换，移民所付出代价也许是值得的。据纽约市设计委员会委托研究，即使面临着强大的人口压力，中国大陆在美国非法移民数量甚至少于以色列等小国，中国大陆的人口流动属于正常的范围之内。我们知道，人才流动总是与劳动力、资本的流动相伴而生的。在美国近10年来的经济持续增长中，有相当部分得益于至少1000万移民进入美国。据人口普查数据，在2002年3月美国人口中，有3250万人在国外出生（其中全美亚裔占26%），占人口总数的13%。可见，非法移民的出现，是由于所在国劳动力市场供求关系不平衡性产生的，目的是取得更好的发展机会。因此，在严打偷私渡，积极引导非法移民走上合法管道的同时，应转变观念，进一步放宽出国渠道，简化申请手续，减少审批环节，让更多的中国人通过合法管道走出国门，积极参与国际竞争潮流，分享到中国改革开放、加入WTO和世界经济全球化的成果。

　　（三）关心新移民成长，妥善解决非法移民问题。随着老龄化和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，发达国家将加大移民引进力度；与此同时，通过不断的调整移民政策，避免外来人口对社会系统造成的不利冲击。在今后的20～30年间，如果加上原有的新移民数量，由中国大陆、香港和台湾移居发达国家的新移民可能达到2000～3000万人；如果考虑再移民以及两岸关系可能导致的移民等因素，估计华社人口规模还会更大。因此，要认真借鉴和汲取老华侨华人在当地化进程中的经验教训，教育新移民遵守当地的法律，抛弃自我孤立心态，在融入主流社会的同时，积极捍卫自己正当的合法权益。与此同时，要加强与住在国沟通与协作，妥善解决非法移民问题。一方面，要大力发展地方经济，增加就业机会，缓解劳动力就业难的问题，堵住偷私渡的源头；另一方面，要整顿出国中介机构，规范和拓展国际劳务市场，疏通正常的出国渠道，积极创造条件遏制住偷私渡的发生。

　　（四）制定优惠政策，吸引优秀人才回国服务。在上世纪末，为了抢占科技发展的制高点，赢得未来竞争优势，各国政府普遍增加海外移民尤其是科技移民的人数。印度是个世界人口大国，发展情况与大陆相似，但印度有2000万人移居到135个国家，2003年寄回的外汇总额高达150亿美元（15）。20世纪60年代以来，印度政府投入巨资搞科学人才库、建科学城，对归国留学人员实行来去自由的“绿卡”制，吸引大批人才回国服务，终于使印度跻身于世界软件强国。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的政府开始为他们的海外劳工提供专门服务，这种做法值得我们借鉴。

　　总之，在新的历史时期，大陆新移民工作面临着更多的新情况、新问题，需要深入地进行研究。对华侨华人新移民群体，要鼓励大陆与港澳台及其它国家（地区）新移民和睦相处，教育他们以华族整体利益为重，尤其不要因政治观点分歧，轻易地引发华族群体冲突，为中华民族的崛起贡献自己的力量。